李元绍目不转睛看了好几圈,确认孩子跟张玉书不怎么相似,反而更肖李家人之后,心底好受不少。
“那就先在药馆里住着,回头尽快找几个服侍的丫鬟和婆子……”
话说到一半,李元绍沉默了。
他现在哪有钱请丫鬟婆子。
李梦纾温声道:“不必了,我已经和药馆里的侍女和药童们打过了招呼,他们会帮忙照料梦娥母子的,银钱也已经付过了。”
“你付了多少?”
“暂且付了五百两,管三个月的汤药费,吃住费用太子妃为我们免除了。”
原本萧壁城是不让她给银子的,但李梦纾非要坚持。
太子夫妇愿意不计前嫌收留庇护他们,已是大恩难谢,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厚着脸皮让妹妹在这里白吃白住。
药馆里给用的草药都是极佳的,她这个价格已然远低于本该付的银两。
李元绍闻言,眸中划过一抹急色,“你每个月的月钱只有一百两银子,全都花在药馆里的话,那你怎么办?”
作为长房嫡女,李梦纾每个月在李家能领到的月钱是一百两。
放在子嗣众多的李家,这个数目的月钱已经相当丰厚了,换作其他房里不得宠的庶女,账房每个月只拨十两银子。
但如今要供养李梦娥母子的话,显然是不够的,刚生下来的那个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是个小药罐。
李梦纾语气平和地安慰道:“放心吧哥哥,书院里有不少勤工俭学的活计,我平时里时间很多,闲暇时候赚个二三十两不算难事,够我自己日常开支,还绰绰有余了。”
李元绍顿时觉得难以接受。
“这点银子怎么够花?”
他是及冠男儿,平时在李府已经参与执掌中馈了,以前父亲在司礼监掌管印刷事宜,其中油水很大,导致他花钱也没有个定数,额外掏钱给两个妹妹做零花用是常事。
往常他一个月就要给李梦纾花上三百两,如今叫她去过一个月三十两银子的生活,怎么能接受得了?
在他看来,这跟难民也没什么区别了。
李梦纾无奈地摇摇头,“哥哥,三十两银子已经足够一个平民的五口之家过得很好了,何况书院里管吃管住,平常根本用不上什么银子,不少寒门学子都是这般养活自己,还能补贴家里的。”
李元绍握紧拳头,坚决地摇了摇头,“不行,我怎么能让你去受苦受累,梦娥的事你先别管了,银子的事倒不难,明日我便去想办法弄些回来。”
他既然敢分文不带地离开李家,自然有他的生财之道。
李梦纾心里咯噔一声,霎时间变了脸色,严肃地道:“哥哥,你答应我,不许再去碰那些东西!”
做什么事情来钱快,无非是赌与娼,还有那些个旁门歪道的炼丹炼药之道。
李元绍一个显赫世家的嫡出公子,平日与宾客朋友应酬往来,纵使能聪明地不陷入其中,但少不了与之打交道谋利。
他混迹于声色犬马的风月场中,不仅深谙一些谋利之道的技巧,同样也有些人脉。
这也是萧壁城曾评价他长的有些歪,但还没全歪的原因之一。
这人有道德底线和良知,但不算太高,虽不戕害良民百姓,却也为利益做过同流合污的事。
李梦纾最担心的就是他脱离李家之后,会一头栽入此道。
以前她作为闺阁女子,不好劝说太多,如今却是不能不阻止了。
“哥哥,且不说李家树敌林立,多的是看你不顺眼的人,难保会使些手段对付你,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