细长的柳叶眉是中原女子独有的含蓄韵味,高耸的鼻尖带着三分异域的豪迈风情,但又不似混血胡姬那般热烈奔放。
眼眸璀璨如星,脸庞线条柔和流畅,恰到到好处地将那抹异邦风情收敛藏起,中和得只剩下英气,却又区别于汉家儿女。
想当年,她是多少王孙贵族朝思暮想,却又不敢轻易接近的明珠啊。
那份心藏了二十多年的父爱与思念,结合着一辈子也忘不掉的遗憾与悔意,让封左相那颗在沧桑岁月中历尽千帆后,早已变得冷硬麻木的心都无法克制地柔软起来。
他用干枯皱皮的双手握住祁天河,一只手在他的手背上反复轻轻拍了好几下,才彻底收拢所有外露的情绪。
“你从遥远的海边来到这里,必然历经万般凶险,此番抵京,想来是已经和你父亲讲好,不再回去了吧?”
听祁天河刚才的话,善星就是因为路途遥远,想家却不能归家,才抱着心中遗憾郁郁而终的。
“你虽是我的外孙,但以后同样是封家的人,我马上便安排通知下去,三日后大办一场认亲宴,将你记入封家的族谱,向所有人公布你的身世。”
“你也不用改姓,往后封家依旧会有你的一份。”云苓闻言轻轻挑眉,看来封左相心底还是很在意这个外孙的。
俗话说得好,一谱不容二姓,这个举动算是相当破格了。
要知道,汉人自古以来都是子承父业,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。
封左相对祁天河抱有愧疚弥补之心,疼爱他、养着他、让封家荫庇他都在情理之中。
可一旦上了族谱,就不是一般疼爱那么简单了,他这样做,等同于把自家的核心利益分给外姓人。
云苓转头看了一眼,封老爹满脸欣慰的样子,倒是没有任何不满与反对的神色,封无羁也只是乖乖地站在旁边,老老实实地应话。
“祖父放心,待会儿我和梦纾就抓紧时间,尽快把话传下去。”
祁天河虽是来自几千年后的土著,但对历史深有研究的他,多少也对古代族谱这种东西有些了解。
他赶紧摆摆手道:“别别别,外公心疼我的话,平时在家里留间屋子给我常住就行了,真用不着搞这么大动静。”
“我不是跟您说了吗?我爹是他们哪儿最有钱的富商,我一点都不缺钱花!您这样做,万一让家里的姑爷姨舅们心里不高兴,那就不好了!”
身为现代青年,祁天河跟云苓等人是如出一辙的率性直接,有什么话也不掖着藏着,更不会拐弯。
他是真的怕封左相的举动引来封氏本家亲戚们的不满,家族财产纷争的激烈程度从不分古今中外,此前在23世纪,他就已经受够了跟祁家二房的一地鸡毛。
但封左相却是倔脾气上来:“整个封家都是老夫一手支起来的,我想给谁就给谁,还轮不到他们指手画脚!再说了,他们这些个人,以前也没少受善星的恩惠,如今多照顾你一二怎么了?”
他语重心长地道:“你不缺钱花,外公自然替你高兴,可这世上不是有钱就能解决任何事情的。听外公的话,一切交给你五舅去安排便是了,什么都不用管,你这两天先安心住下,多陪陪外公。”
封左相已经决定了,他要把祁天河当做嫡孙来对待。
就算他从小蕃国中来,不能像精心教育的本家子弟一样成大气候,封阳和封无羁能分得封家三分,就不会少他一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