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玉书根本来不及防备,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痛,便两眼一黑昏了过去。
眼看小灯泡就要栽倒在地,来人眼疾手快地将孩子抱住,小心仔细地查看了一下情况。
见孩子虽然气声微弱的哭出不来了,但鼻息尚在,他才微微松了口气,赶紧抱着孩子冲向李梦娥。
“梦娥……梦娥你怎么样了!”
来人正是朱嘉阳。
今晚桃源村中举办饯行宴,相熟的同窗都来了,唯独李梦娥称病不见身影。
再过几日他就要离京了,此去还不知再见是何年,酒席间他满心愁绪,始终放不下心心念念的那个她。
借着醉意,朱嘉阳忍不住鼓起勇气,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前来见李梦娥一遍。
哪怕她对他无意,他也至少想在最后见她一面,做一场道别。
怎料才抵达有间药馆附近,朱嘉阳便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不妙的动静,还有小灯泡的哭闹声。
他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李梦娥院墙外的一处狭窄后巷,于是顾不得绕到有间药馆大门处,三两下爬上树干翻进了墙内。
刚刚落地,就看到了令他心脏提到嗓子眼的一幕。
前所未有的担忧与紧张下,他在顾不得保持距离地喊她什么“李姑娘”或“李娘子”,头脑一片空白地冲到她身前,赶忙将绳子解开。
“梦娥!你怎么样了,张玉书这贼人怎么会到你的院子里来!”
李梦娥重获自由,赶忙将小灯泡搂在怀里,狂跳不止的心才安定几分。
看到朱嘉阳的面孔,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,却被极力忍住,颤抖哽咽地道:“快……快先把他绑起来,外面还有个望风的打手,快叫人来!”
闻言,朱嘉阳心下一惊,也顾不得追问下去,赶紧照做。
却不料才抓起张玉书的身体,一种异样的感觉便在心中蔓延开来。
迟疑了一瞬,朱嘉阳试探地将手指探向对方鼻下,不由得身形僵硬。
“梦娥,张玉书他……他死了……”
朱嘉阳的头脑有一瞬间空白,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倒地不起的张玉书,指尖轻微抖。
方才事态紧张,他拿捏不住力道的轻重,没想到这奋力一击竟会要了张玉书的命!
像他这样的守法良民,从小被师长们教导要心怀善念,纵然对方是个死不足惜的恶人,也轻易做不出伤人性命的事来。
意识到自己杀人了,朱嘉阳本能地浑身发冷,一时前所未有的无措,控制不住手掌的颤抖。
无论对方是好是坏,就在刚刚,一个鲜活的生命被他亲手夺走了。
李梦娥也是一愣,“什么,他死了?”
她仍身躯发软地跌坐在地上,下意识地看向前方。
惨白的月光下,暗红的鲜血从张玉书脑袋上流下来,迅速蜿蜒成一小滩水洼,连微凉的夜风也沾染上了黏腻作呕的铁锈味。
她心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,然后浑身猛地一震,迅速反应过来。
“走!你快走,趁着没人看见赶快走!”
如果被人发现朱嘉阳失手杀了张玉书,他的仕途就全完蛋了。
李梦娥心急如焚,不住地催促他尽快离开,“院外还有个张府的打手,千万不能让他看见你,你快从那边翻墙离开,今晚就当没来过这里!”
朱嘉阳也惊出一后背的冷汗来,但他还是压制住了心中的恐惧,连忙摇头。
“那怎么行?我不能抛下你一个人逃走,且不说你们孤儿寡母的有多危险,待旁人发现张玉书的尸体,难不成要你来担责?梦娥你放心,我一人做事一人当,绝不会畏罪潜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