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退位这么久了,按理说现在什么都不需要操心,结果还是一副疲态,看起来还不如两个老头状态好。
要是为了帮衬新帝也就算了,但他完全就是被感情上的事情困扰成这副模样,听了宣平候的调侃难免有些燥得慌。
脱下了龙袍后,昭仁帝看着少了那身衣服带来的威严与从容气场,又没有打拼事业抱负的雄心壮志,与子孙绕膝共享天伦之乐的祥和放松。
乍一看,更像是个遇上中年危机后,失业又失意的彷徨中年男人。
这会儿被宣平候揶揄,云苓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发笑。
宣平候只知道京城事件的大动向,对于他跟后妃子女之间那些狗血八卦并不了解,便拍了拍昭仁帝的肩膀。
“不过啊,您为大周操劳了二十几年,也该卸下担子享享清闲了,往后还有壁城他们呢!”
昭仁帝打哈哈着附和:“世兄这般关心记挂,寡人深感欣慰……”
小老头儿不给面子地打断,一屁股把他挤到旁边,洪声乐道:“可不是!自打壁城跟苓丫头两口子接手了这片江山,京城可是一天一个样儿!”
“何止是京城啊。”宣平候这才将目光正式转向萧壁城夫妻,感慨道,“我回京这一路上,越是靠近金阳城,心底便越觉得不可思议。距离我上次回京也不过才六年多,周遭的变化却天翻地覆,好像是过去了有六十年那么久!”
他目光和蔼,视线在云苓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,认真打量这个给大周带来不可思议变化的年轻姑娘。
“凤君,皇后娘娘,久闻盛名,今日终得一见!”
宣平候话落,利落地掀袍跪下,向天子夫妻行礼。
萧壁城脸上也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和喜悦,连忙上前扶他,“师父快起来!我们之间哪用得着行这样大的礼!”
“是啊,您过奖了,把我和壁城当寻常小辈一样看就是了,不必见外。”
云苓也跟着上去搀扶,却拗不过宣平候非要跪拜。
“虽是师徒,亦是君臣,登基大典那日老臣不在场,这一礼必须补上!”
宣平候神色坚持,语气决然,这一次没有人再阻拦。
云苓就这样看着他隆重地行了一个三叩九拜的大礼,待到礼毕,紫宸殿寂静的空气才又恢复流动。
萧壁城殷切地扶起他,“师父快坐下,我们一同喝酒!”
宣平候这才朗声一笑入座,动作行云流水,举止间不见半分拘束。
是个很好相处的长辈呢。
云苓也不禁露出一抹笑容,示意宫人们准备排宴,约莫两刻时间左右,其余赴宴的人也都陆续尽数到场。
接风宴设置的很隆重,但受邀参与的人不算多,主要是为了方便小老头儿等人放开了叙旧。
除了璇玑与留情夫妇等外,到场的其他人基本都是皇室内部成员,以及叶折风。
蔷薇在待嫁期间,按照家乡的传统,成亲前不与新郎见面。
绕是如此,紫宸殿里的案几也摆了十几张,上面摆放了不少云苓专程从现代买的应季水果和酒水,与美味佳肴一同摆放在一起,看的人眼花缭乱,食指大动。
宴席的主场赫然是武安公与小老头儿,逮着宣平候问东问西,连萧壁城和叶折风都插不上话。
宣平候也是个健谈的,这几年在绥城和襄阳的经历信手拈来,从绥城大草原那边的进展说到襄州的情况,又从南唐的混乱讲到苗疆南北的不和。
如此这般,云苓倒是难得作为一个纯粹的倾听者,在一旁听了不少见闻和叙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