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无羁点点头,提起父亲,眸底闪过一丝复杂。
记忆里,他与父亲相处的时日并不多,每当父亲回京时,嫡母都会想办法把他远远支走。
在父亲面前,却说是他贪玩享乐,不知归家。
他不是个擅长辩解的人,又要在嫡母眼皮子底下讨日子过活,因此多数时候都沉默以对,便引得父亲愈发失望。
然这次回封家的时候,封父却一改往日的横眉竖眼,也没有板着脸说教。
对方满身风尘仆仆地走过来,看见他后便激动不已,开口便老泪纵横。
“我的儿,为父不知那毒妇私下竟如此苛待你,这些年来让你受苦了。枉我平日见她一副端庄贤惠的慈母模样,便以为她将你视如己出,原来全是画皮!”
萧壁城出马,大理寺那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封氏母子,几乎把对方做过的事扒的干干净净。
诸如什么,封言将封无羁所作文章据为己有,还倒打一耙抄袭之类数不胜数的恶事,封父如今已全都知情。
“这样的毒妇不配做当家主母,为父今早已经一纸休书将她休了去!”
他就这么两个儿子,一个养成了小人无赖,一个被欺辱至此。
封父怒不可遏之余,当场在大理寺的牢狱前写下休书,对方顿时又哭又闹差点上吊,直接晕了过去。
萧壁城倒是有些意外,没想到封父竟能做到这种地步。
抬眼望去,只见封左相站在不远处,满是皱纹的脸上神色沉稳,轻轻点头示意。
他瞬间心下明了,这是得了封左相的肯许和授意。
萧壁城不由得暗自腹诽,这只老狐狸,眼神和脑袋倒是比李右相灵光得多。
封无羁神色复杂,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父亲,鼻尖也有些酸涩,
他声音沙哑地道:“父亲有自己的难处,儿子不怪您。”
这些年来,父亲虽然受到挑拨蒙蔽,心中对他失望不已,但常年离京在外,却也总还挂念关怀着他。
此刻,封无羁心下感慨万千,忽然无比庆幸当初毅然报考了清懿书院。
顾翰墨说得对,人活一世,总要为自己争一回,不去试一试怎知是会否海阔天空。
他从曾经的牢笼里挣脱出来了,往后将会像他的名字一样,无拘无束,获得真正的自由。
封父拉着儿子愧疚地痛哭了一场,随后才眼泪汪汪地察觉到,萧壁城还在一旁。
他哆嗦了下,赶紧擦干净脸,点头哈腰地把人给请了进去。
“臣失态了,太子殿下莫怪,还请快快进屋入座。”
萧壁城抬了抬手,“不必多礼,再过几天令郎就要去清懿书院了,本殿下是带他回来取东西的。”
封父听到这话,对萧壁城连连鞠躬,激动的双手不知该何处安放的好。
“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海纳百川,心胸宽广,先前封言那逆子做出大不敬之事,臣还要多谢殿下如今不计前嫌,这般厚待无羁,殿下请受臣一拜!”
封父是个糊涂的老实人,但品性称得上端正。
之前封言被毒蛇咬至瘫痪,做父亲的虽然痛心,却也知道是对方咎由自取。太子当初在看封家的份上,没有追责已是万幸,否则命能不能保住都另说。
萧壁城忙抬手拦住他,“不必如此,本殿下辨得清黑白是非,自然不会迁怒于无辜之人。”
封父闻言,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,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儿子。
“你明日就要急着去书院吗?”
封无羁温声答道:“入学的时间在七日后,倒是不急这一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