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苓这会儿怀着孕,连年假都延长了一倍不止,反正无所事事,便顺手替她诊治了。
“内脏受到挤压,好在并未破裂,仔细养养就好了。”
六公主这才松了口气。
云苓又问她,“你在御花园遇见毛毛了?”
六公主愣了一下,反应过来毛毛指的是尉迟烈。
“嗯,他的亲信想帮我抓兔子,但不小心压昏了过去,是他帮我把兔子救回来的。”
云苓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,饶有兴趣地道:“人工呼吸?毛毛懂得还挺多,不但骑射一流,读过四书五经,居然还会兽医,也算是个人才了。”
六公主道:“我也觉着他与其他突厥人不大一样,乍一看让人害怕,其实挺敦厚老实的,主要是那一脸的胡子看着太吓人了。”
“他们那边的审美就是这样,以多须髯为美,崇尚自然的力量和野性美感,男人要是没胡子的话,会被嫌弃不够阳刚的,不然怎么都管他们叫胡人呢。”
六公主点点头,又有些新奇地道:“不过他的汉文说的可真好啊,听得出来他虽然带有绥城口音,但也是有下功夫学过官话的。”
“毛毛是个虚心好学的人,前几天他还总向你大哥请教学识呢,说母亲是教书先生的女儿,故一向对读书人很是崇敬,比如你大哥这样的人。”
除了萧壁城之外,尉迟烈打交道最多的就是瑞王。
瑞王素来心底纯良守礼,知晓妹妹被救的真相,本就对尉迟烈很是感激,又见他如此谦虚好学,心里印象很好。
云苓也是在东宫里待的烦闷了,恰逢六公主上门来做客喝茶,便絮絮叨叨地摆了一下午龙门阵。
近来宫里最大的热闹就是东突厥王进宫一事了,姑嫂之间免不了聊的都是这些。
六公主原本没怎么和尉迟烈接触,这回一下子对他了解不少。
听闻对方崇慕清懿书院,有心学习效仿建造,也吃了一惊。
“他还真有些让人刮目相看呢。”
六公主喃喃着,见云苓有些困乏了,这才起身告辞。
离开前,她还不忘交代几句。
“三皇嫂,我准备后天一早就回清懿书院,劳烦三哥送我一趟了。”
近来她的情绪已经平静,暂时和昭仁帝达成了和解。
这几日昭仁帝再到漱玉阁来,六公主没有拒之门外,但也没了以前的亲密无间。
到底是和以前不同了,她再难以心无芥蒂地在对方膝下撒娇。
云苓听到这话,困意立马消散了不少。
“你要去书院?”
六公主捏紧帕子,主动鼓起勇气,陈恳地道:“三皇嫂你放心,我不会再去打搅顾公子,我知道他将来应是前程似锦一路繁花……不想害了他……也不想给你和三哥添麻烦。”
那个青年男子在她心中,如天上的明月般皎洁美好,也是她所望不可及的人。
在清懿书院中这段日子,也是她十七年来最开心无忧的时光。
抛却了公主身份,与旁人相处时才知谁清谁浊。
顾翰墨是有大抱负在心中的,她不愿强人所难。
如今她长大了,明白喜欢一个人或一件东西,未必就一定要拥有。
就像大哥和大嫂那样。
当初他宁愿容婵生个女儿,带着孩子洒脱地离开皇室,也不愿意她带着心结留在瑞王府中。
云苓闻言,面容与眸光都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许多。
她点点头,目送六公主离开寝殿,心中也叹了一声。
六公主真是长大了。
亏得小封氏死的早,也算及时把这丫头从长歪的半路上给扶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