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小时都算短的了,每天往返路途花上三个多小时的大有人在。
再说起码清懿书院包吃包住,遇到天气不好的时候,住在夫子居里也是极方便的。
顾子瑜静静听着这些话,心中不知该描述是怎样的复杂。
北秦的前任摄政王,竟然跑到盟国的官家书院中去,任由别人差遣使唤。
多么的荒唐又可笑。
可这荒唐又可笑的局面,却是他一手促成的。
这十年来他日思夜想,朝夕顾盼。
谋划的都是如何才能将那个令他忌惮碍眼的男人,从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拉下来。
顾长生是君子如风,而他是个小人。
对方从没有以皇权作为要挟,逼他放留情自由,反倒是他在诛杀逆臣苏贼后,迫不及待地用留情和风家来威胁他放权。
如今他终于得偿所愿,成功逼走了那个男人——以留情的自由为筹码。
可一路走来,却恍然间好像发现身边什么都不剩了。
顾子瑜走神了很久,萧壁城轻唤了好几声,他都没有反应过来。
云苓与他对视了一眼,轻咳两声,握着手绢隔着帕子拍了拍他的肩。
“小王啊,可是跟壁城说累了?四方馆的宫婢说你认床,这几天一直睡不着觉,我派人给你点的香用起来怎么样,有没有好些?”
感受到肩膀上的力度,顾子瑜这才回过神来,淡淡开口致谢。
“多谢太子妃,点了那香之后,已是能勉强入睡了。”
云苓有些意外,魂消香那么强劲的东西,普通人闻两口都能睡个昏天黑地的,到了顾子瑜这儿才勉强能入睡?
“小王啊,我看你的睡眠障碍好像有点严重,要不要帮你诊诊脉啊?”
她对顾子瑜的态度还算温和,也不知道是怀孕的缘故,还是团团们拿他当哥哥看。
总而言之,云苓看顾子瑜的眼神称得上有两分慈祥。
顾子瑜却回避地摇了摇头,“孤向来如此,不必太子妃劳心费力了。”
但凡离开了那张龙床,他在哪儿都睡不好,更别说全然陌生的大周皇宫了。
这几日,他的神经几乎每晚都处在高度敏感中,比白天还要清醒。
只要在陌生的环境下就会如此,那是身体本能的反应。
除非是那龙床周围遍布的机关与底下的逃生隧道,才能让他安心入睡。
顾子瑜坐了没多久,便告辞离开了,白天的他反而比晚上休息的好些。
他是人,也需要养精蓄锐。
待顾子瑜走了,云苓才收回慈祥的目光。
“小王这种情况肯定是有心理障碍,药物只能起到辅助作用,他得看心理医生才行。”
胧夜倒是擅长这个,不过她记仇又护短的很……
小王编排富贵儿一句,对方估计得记好久好久。
萧壁城也有些同情顾子瑜,轻叹一声。
“当年我第一次上战场,亲手杀掉敌人,又看着战友在眼前被劈成两截,也是梦魇了好一段时间,才逐渐克服掉那种恐惧。”
他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感受,整夜不敢合眼。
只要一闭上眼,脑海中就全是满天的血污与断臂残肢,那脑花飞溅的场面,足以让人三年都不敢吃一口豆腐。
“营里的老将和医师很关照我,过了半个月我才回复如常,那滋味并不好受,也难为他十年来都是如此。”
说到这里,云苓倒是有些好奇,顾子瑜到底经历过什么,才有这样严重的失眠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