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真不敢想想,被逐出宫以后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。
是像以前在怀湘王府里一样,被安置在一个破旧偏僻的小院子里,还是说沦为贫贱百姓,连那样一个破旧小院子都没得住?
无论是皇宫还是殷府,这两处的生活都不是其可以相比的。
来京城这大半年,她已经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,在家奴仆成群,在外车舆马驾的生活了。
光是想一想曾经的日子,落差之大就令莫易思几乎要崩溃。
宜安公主发愁地叹道:“父皇已经下了旨意,岂有轻易收回的道理?你要明白,祸从口出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,站在父皇的立场,他只是剥夺你的县主之位,没有其他任何惩罚,已经是网开一面了……”
要知道,莫易思已经是殷家妇了,按照殷家的处置结果,很多人都是要充入奴籍的。但莫易思显然不这样想,她面上忏悔哭泣着,眼中却无法掩饰地闪过一丝不甘和怨恨。
“可是……是皇家用了我的婚事来做筏子,而今我成了一介罪妇,难道不都是他们的手笔吗?若非他们,我怎么会落的此番境地,而今却连个认错悔改的机会都不肯给我!”
听到这话,宜安公主渐渐皱起了眉头,神色言语也变得严肃起来。
“思思,不可妄议一国之君的作为!从始至终没有人逼你嫁给殷棠,当初娘苦口婆心地告诉你此人不能嫁,你却仍然一意孤行,这难道也怪得到皇家头上吗?”
莫易思想起自己当初为了嫁入殷家,险些与宜安公主决裂,神色也是僵硬无比。
但她很快就表情柔顺凄然起来,“娘……当初是思思不好,您原谅我年纪小不懂世事险恶好不好?我也是被那花言巧语哄的晕了头,才会对您那般不敬?其实自嫁进殷府后,我也时常后悔不该那样和您说话,毕竟儿媳在夫家终究是外人,而您才是真正对我好的唯一至亲……”
莫易思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宜安公主的面色,见她有所动容,才试探地啜泣道:“再说了,东宫明知道殷家有问题,要出手铲除,却依旧眼睁睁地看我跳入火坑,真的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?”
到底是十几岁的小姑娘,心里想什么如何瞒的过宜安公主的眼睛,她一眼就看出了莫易思心中仍有怨气。
她心里叹了口气,想到这孩子的确年纪小,难免有不懂事的时候,便给对方留了几分面子,没有点破。
宜安公主认真地说道:“思思,你不能这么想。你别忘了,将殷家的事情抛开,淮湘王造反的事情可没有半分作假,你身为他的养女,原则上本就该受到追责,甚至充入奴籍的。可父皇如今只是剥夺了你的县主之位,这已经是给你恩赐与机会了。”
就像她的亲生女念儿,后面被接回宫里来,也不会轻易再得到爵位封赏。
莫易思哑口无言,她知道宜安公主是不会替自己说情了,手指焦灼不已地绞着衣袖
她扑进宜安公主怀里,试图打感情牌:“可我真的不想离开娘,我的生父生母都故去那么多年了,也没个旁的亲戚,离了您我还能去哪儿啊?”
就算不能恢复县主之位,她也不想失去皇宫里的生活,哪怕求一道恩准,让她留在柔心阁也好。
宜安公主犯了难,到底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,父母乃是一对忠仆为她而死,即便此前被莫易思伤透了心,她还是不免会心软。
“父皇正在气头上,娘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,等正月过去后,娘会亲自去寻他,但能否求得一个恩准,无法保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