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辈给她相亲过很多男子,多少都对她这种不能以夫为天、以夫家为重的表现感到不快。
但小庄氏也不在乎,更不会为了迎合而改变自身,久而久之她就成了老姑娘,并告诉家人,若是不能遇到志同道合的伴侣,情愿独身一人。
年满二十后,小庄氏搬出了学士府。
一来是她和许多男子一样,没有依附别人生存的想法,年纪不小了,自然便搬出去独立了。
二来是她的沉默与坚持,总会引来非议和异样的眼光,离开了学士府,也多得几分清静。
没有婚姻与孩子的束缚,小庄氏醉心于书法和文史,逢人也会煮茶论道,提出一些犀利偏僻的见解,十多年过去反倒取得了寻常女子难以得到的成就。
说来好笑,曾经的非议不知何时变成了赞扬与追捧,甚至有不少京城的世家大族以重金聘请她给女儿做夫子,并以此为荣。
但小庄氏从来不会点头答应。
因为她心里清楚,世家聘请自己给千金小姐们做夫子,不是对书法与文史有所渴求,而是为了让她们得到更多嫁入高门、甚至是皇室的筹码。
道不同,不相为谋。
她从来没有不喜欢与外人往来,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志同道合的人。
直到清懿书院的出现。
小庄氏安静地关注了它一年多,而后确定,这就是她一直想要寻找的那片天地。
云苓认真地听她阐述这些年来的心声,末了感慨地叹道:“原来是同道中人,先生有此等心性,也令我心中佩服,清懿书院能有您这样的夫子,是学生们的幸事。”
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,小庄氏的思想意识能觉醒到这样的高度,令她肃然起敬。
她继而笑道:“先生曾经给清砚和柳知絮他们指点过书法,我自然相信您的教书水平,改日我会安排顾院长和您见面,安排入院事宜。”
这话算是敲定了小庄氏进入书院教书一事。
此时,在旁边默默倾听的封阳却是忽然竖起了耳朵。
“柳知絮?小姨,此人曾是你的学生吗?”小庄氏道:“早些年他时常拜访请教我书法,虽然没有正式拜师,也算得半个弟子了。”
封阳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:“他身为男子,却向您请教书法?”
他小姨学的是簪花小楷,头一次听说男子也钻研这个的。
小庄氏却十分认真地给予了肯定。
“知絮虽是男儿身,但心思细腻,定性十足,一手书法不比旁人逊色,至少在我见过的年轻人里,当属他的簪花小楷写的最好,将来也定然大有可为。”
看起来,她好像还挺喜欢柳知絮这个学生的。
封阳回过神来,笑笑道:“小姨莫怪,我不是说这有什么不好,只是觉得意外,毕竟鲜少有男子会选择练习这种书法,故而让我有些好奇,这柳知絮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他的话里隐隐有些打探的意思,小庄氏不明所以,听不太出来,但云苓就不一样了。
啧啧,很显然是因为卫缨的缘故,封阳才会这般在意一个陌生人……
小庄氏闻言,不知想到了什么,眸中划过一丝带着怜悯的异色。
“知絮……是个好孩子,却也是个可怜人。”
“小姨此话怎讲?”
小庄氏刚要说什么,而后微不可察地挑眉:“阳儿怎么如此关心知絮?”
封阳也不在隐瞒,神色如常道:“阿缨近来在与此人说亲,我作为她的大哥,难免想替她把关一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