牢笼里的野兽已经成长为了可怕的怪物,能够吞噬一切。
谢枕玉抬臂将顾君霓震开两步,再度握紧了长剑,猎杀的目光锁定容湛,疯狂浸染了那双清明不在的眼眸。
“……你!”
顾君霓又惊又怒,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失去理智的谢枕玉是什么模样,满身怨恨嗜血之气说是地下爬出来的恶鬼也不为过。
她顾不得劝阻,瞬间抽出腰间的软剑与之缠斗上去。
“阿湛,你快去喊人来,我暂且能压制得住他!”
自打上回郊外遇险后,顾君霓便多了个心眼,平时外出都会在腰间藏一柄软剑,但她没想到会用在这种荒谬的场合中。
“谢枕玉,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了!”
容湛咬牙,冷眼看着这一幕。
顾君霓身手不俗,但与谢枕玉比起来显然还有一定差距,更何况她今日约会穿了不便动手的繁琐长裙,对手却是个失去理智后战斗力暴涨的谢枕玉。
好在谢枕玉纵然疯狂地想要杀了他,对顾君霓出手却十分克制。
他迅速对形势作出判断,清楚自己留在这里只会让顾君霓高度紧张,立刻便转身去叫巡逻护卫队。
但谢枕玉哪里肯放他离开,当即一剑挥开顾君霓的软剑,纵身追向容湛。
“你想往哪儿逃?”
软剑比不得铁剑,顾君霓被震得虎口发麻,眼看谢枕玉果真拼劲一切不死不休,当即也再顾不得什么,敏捷的身法运用到极致,以惊人的速度挡在了容湛面前。
“君君——!”
带着恐惧的颤音撕破夜空,谢枕玉的瞳孔骤然紧缩,心脏都提到嗓子眼。
看着闯入视线中的那抹身影,他咬紧牙关,在千钧一发之际极力收回了剑势。
但还来不及松一口气,肩胛骨便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。
谢枕玉看着刺穿身体的软剑,缓缓抬头看向顾君霓惊惧的脸,神情怔然中带着错愕,似乎从未想到过这个结局。
“……兰、兰陵?”
谢枕玉茫然地看着前方,这辈子都不曾想过,顾君霓的剑有一天会指向自己。
他没有做任何防备。
温热的血从肩膀处渗出来,微冷的空气中弥漫铁锈味,风中裹挟的腥味令人头晕目眩。
而顾君霓亦是脸色猛地一变,完全没想到以谢枕玉的身手,竟然会避不开她那一剑。
她不知对方腿伤在身且愈发严重,只想他是故意如此,不由惊怒万分。
“谢枕玉!你取别人性命不成,现在便要用自己的性命来逼我了吗?”
他身为北秦首辅,但凡在大周的地盘上受了伤,事情的严重性便会上升到两个国家的层面,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受伤,大周都被诟病敷衍怠慢了贵客。
万一她刚刚刺偏了些,谢枕玉就身受重伤或者命丧当场的话,大周要怎么跟北秦朝廷交代?
怕是她就算放弃了公主之位,也得被整个北秦戳脊梁骨骂,再想和容湛成亲,都要被打上为了情爱不顾家国的罪名。
迫于舆论压力,她和容湛这辈子都别想安生在一起!
想到这里,顾君霓满腔怒火和委屈,语气急促地吼道:“我到底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,这辈子才要被你这般折磨为难!招惹不起,连躲也不成了!”
谢枕玉本就失血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煞白,五脏六腑痛得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兰陵……竟是这样想他的吗?
原来他在对方的心中已如此不堪。
容湛也从这惊变中回过神来,冷沉下脸无比严肃地道:“快!立刻送他去医馆,附近人多眼杂,千万不能走漏风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