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报完名了?”
顾翰墨点头,“人比想象中还要多。”
“没想到你来这么晚。”
“城中对招生一事议论纷纷,今天是首日,必然人山人海,与其在这里白白挨晒,不如在家中多温习几页书,迟些再来。”
封无羁笑了笑,他的好友向来这幅性子,看起来温文沉静,心思想法却活络的很。
“若我是你,说不定天未亮就守在门口了。”
顾翰墨闻言,定定地看着他,“即便你不是我,依然可以天不亮就守在这里。”
封无羁沉默了一瞬,眼神似有挣扎。
顾翰墨拍了拍好友的肩膀,“我知道你也想的,实在不行就把你的身份腰牌给我,我代你报名便是。”
封无羁低头轻笑了一声,“倘若被母亲知道这事,怕是非将我挫骨扬灰不可。”
他口中的“母亲”是父亲的正室夫人,一贯厌恶他这个烟花女子所生的儿子。
更别说,封夫人与太子夫妇还有着滔天仇恨。
当初那个在送礼赔罪时暗藏毒蛇,结果反被咬至瘫痪在床的封言,正是他的嫡出兄长。
顾翰墨闻言却松了口气,展颜一笑,知道封无羁这时同意他帮忙了。
“人活一世,总要为自己争一回,不去试一试,怎知是否会海阔天空?”
封无羁擦了擦嘴,抬眸怔然地看向天边的火烧云。
“是啊,总要为自己争一回……”
谁也没再说话,皆是静静地看着橘色夕阳一点点坠如昏暗的云层中,大口地啃着手里的寒瓜。
风吹过破旧皱巴的衣角,未来权侵朝野的左右二相如今还年少,眼中闪动着对明天期待与迷茫的微光。
来京城图书院报名的人头一天最多,到了第三天,人数肉眼可见地少了。
萧壁城下达命令,报名这三天都提供了免费的冰镇寒瓜,倒是博得了一分美名。
最后一天,虽然来报考的学子少了,图书院内外进出往来的人却依旧络绎不绝。
多数是听闻风声以后,奉上面势力的命令,特地前来打探围观的。
李元绍也在图书院的阁楼之中坐着,不过他倒不是来打探消息的,而是陪妹妹李梦纾散心。
自那日争吵后,李梦娥跟李梦纾算是彻底闹崩了,两个人在府中碰上面,一个冷着脸半声不吭,一个阴阳怪气嘴里不停冷嘲热讽。
作为长兄,李元绍只能是在家里时哄李梦娥,在外面时安慰李梦纾。
“虽说祖父的命令不可违抗,但妹妹你也不必太过担心,以我们李家的氏族威望,等你嫁进张家以后,量张玉书那小子也不敢欺负你!”
李梦纾跟张玉书的婚事已经定下了,李右相甚至火速和张家交换了两人的庚帖,这门婚事可以说是铁板钉钉了。
李元绍心下虽有些不满这门婚事,但一个小辈也左右不了李右相的决定,只能私下安慰开导李梦纾。
“倘若他敢欺负你的话,哥哥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!”
李元绍说着打开食盒,里面放着他刚才亲自去买的凉糕和酥山,都是李梦纾最喜欢的口味。
见他满额头汗,李梦纾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,“大老远的,何不让小厮去买。”
李元绍接过帕子,悻悻地擦了擦脸,“自打上次在书院里闹了事,我可不敢再轻易带着跟班跑腿一起来了,省得这里的管理员总挑我的刺。”
之前他在图书院开放首日闹事被罚,整个六月天天来扫茅厕,管事们全都眼熟他了。
对他的态度也很严肃苛刻,时常在规则风纪方面挑他的毛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