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蓉儿……”
昭仁帝亲不自禁地走上前跟了两步,在瑞王的搀扶下满襟泪水。
车厢中的六公主亦是难掩酸涩,隔着纱帘,忍不住朝清懿书院的方向再看了一眼。
她朝着西北远去,城南的书院隐没在青山之中,消失不见。
忽然间,前方的道路旁响起悦耳的箫声。
吹奏的是一曲《桃夭》。
大周百姓耳熟能详的,恭贺女子出嫁的曲子。
马蹄声中,熟悉的清越男声响起,轻和着箫声的调子。
“桃之夭夭……灼灼其华……之子于归……宜其室家……”
六公主微微睁大眼睛,颤着手迅速将纱帘掀开,只见前方的官道旁,两个熟悉的身影静立于侧。
吹玉箫的人是封无羁,轻和歌曲的不是顾翰墨又是谁。
她怔怔地看着对方,记忆忽然就被拉入了初见顾翰墨的那个夜晚。
他也是这般唱着诗,笑容风光霁月,自此在多少人心中留下挥之不去的身影。
彼此对视,顾翰墨目光温和地看着她,微笑着点头示意。
六公主鼻尖一酸,眼泪抑制不住地流出来,脸上却露出欣喜的笑容。
良久后,歌声与箫声均隐没在马蹄声中,那人的身影也消失不见。
六公主放下纱帘,擦干净眼泪,心中一片清明宁和。
——再见,此生再也不见。官道边,封无羁也收起了玉箫。
“迢迢来相送,也不负你们相识一场,和她对你的一番情意。这场情事,她心中应该再无牵挂了,我们回去吧。”
为了来给六公主送嫁,今日二人特地请了半天假,天未亮就从城南书院赶到城西京外的路上等候。
眼下还要尽快赶回去,下午还有课。
顾翰墨微微颔首,最后朝着浩浩荡荡的送嫁队伍道了一句“珍重”,便转身与封无羁回去了。
东突厥带走六公主后,日子好像一下子就安静清闲了起来。
清懿书院进入第二个学期,一切仅仅有条,不需要云苓夫妇耗费太多心思。
不知不觉,云苓的肚子已经快六个月大了。
她挺着肚子不方便远途奔波,已经好一阵子没去书院了,多数消息都是萧壁城带回来的。
他今日也打算去书院视察情况,结果才刚晌午时分就回来了。
“怎么没去书院?”
“准备出城的时候恰碰见一场闹剧,倒是去大理寺坐了会儿。”
云苓来了兴致,托腮道:“又碰上什么事了?”
萧壁城摇头直叹,“还是李家的事,今早路过醉仙楼的时候碰见有人聚众斗殴,惹事的几个人里除了几个纨绔之外,李元绍也在其中。”
逛花楼虽然不犯法,但是大周对读书人的道德要求还是有的。
尤其是这种准备考取功名的学生,读书求学期间被人抓到逛花楼,绝对是一大污点。
平日里那些有背景的高门弟子,会背地里偷偷摸摸地去,被抓包的话也逃不了一顿教训,若是被熏陶带坏的平民子弟,坏了名声可就要被逐出书院了。
但科举期间却是个例外,这种敏感时期,就算是有背景的纨绔子弟也不敢去逛花楼,一旦被抓到就是禁考三年起步。
云苓闻言有些诧异,“明天就是春闱的最后一场考试了,李元绍去逛花楼做什么,他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吧?”
萧壁城点点头,压低声音道:“他不是去逛花楼的,逛花楼的人是张玉书,大头鹅现在挺着七个多月的肚子,天天跟张玉书吵架。”
“她不知怎么知晓了张玉书那相好的花名,前去闹事的时候把对方的脸挠花了,那女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,张玉书就动手打了大头鹅几巴掌,任她动了胎气疼的在地上起不来也不管,愣是当面抱着那女子进房快活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