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里有了数,云苓便要点头,去隔壁内室吃几块糕点果腹。
去听李梦娥这会儿忽地开了口,声音微弱。
“今日不曾有人来医馆寻我么?”
云苓顿了顿,答道:“张家人现在自暇不顾,你不用担心。”
“你心里明白的,我问的不是张家。”李梦娥转头,双眼无神地看着她,轻声询问,“你们给李家报了信,对么?”
空气一时沉默。
李梦娥低笑了几声,眼里光彩尽数湮灭。
“果然,我早就明白,却还多嘴发问……嘶……”
她话说到一半,忍耐不住地痛叫起来,整张脸的五官都因疼痛而扭曲在一起。
云苓终是没走开,而是扶着腰绕过屏风,在大门口的木椅上守着坐下。
“你们看着她,我就在门口坐着纳凉,有什么异状第一时间告诉我。”
她有些疲倦地说着,招呼情哥帮忙拿些点心和温水来。
怀了孩子总是这样,一不留神就饿的很快。
留情把东西拿过来后,坐在她旁边低声发问,“这妹子就是你之前那个小情敌啊,她怎么混这么惨了?”
经过陆七的几番唠叨,她总算想起了李梦娥这号人物。
好像说之前是要做太子侧妃来着,还被璇玑那个熊孩子烧掉过头发。
“两三句话讲不清,回头跟你慢慢说。”
留情点点头,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,又忍不住道:“孩子生下来了怎么办,她是周帝赐婚,没法自主和离吧。”
“这要是被张家人弄回去了,那还能讨得了好?你这药馆能暂时收容她一段时间,也没法让她一直待在这里啊。”
古代就是这样,成了婚的女子都要待在夫家,就算感情不和分居,那也是回娘家住,而且还容易被人非议是丢脸事。
李梦娥现在一没钱财二没靠山,她绝无可能脱离张家生活。
更何况还有个新生幼儿呢。
哪怕云苓大发善心愿意收留李梦娥,她终究是个外人。
回头张家要是到大理寺去告状,按照律法她是得把人还回去的,否则就是以势压人。
到时候这满朝文武逮着机会,不得狠狠参她一本。
除非能坐实张家要谋害李梦娥性命的事实,那大理寺会强行判决和离,然而这件事既没发生,也无证据。
云苓咬了一口糕点,蹙眉道:“只能是看李家人的反应了,无论是她的父亲还是兄长,但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,她就不必回张家。”
旧时女子在家从父从兄,出嫁则从夫。
大周的婚姻法是这么规定的,李梦娥的嫡亲直系男性长辈,在这种事情上都能为她做主。
两人正低声说着话,却见萧壁城匆匆走到后院来。
他是外男,别人家的媳妇儿生产,本不该靠近这里的。
夜幕下,他身后似还不近不远地跟着两道纤细的身影。
“苓儿,梦纾来了!”
云苓忍不住抬头,皎洁月色下,那持着灯笼满面焦急的少女不是李梦纾又是谁。
李梦纾气喘吁吁,顾不得行礼,一来便问道:“太子妃!梦娥她现在怎么样了,身体可有大碍?”
光是听到屋里的痛呼声,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揪起。
“她受了点伤,羊水破了只能催产,好在身体底子好,胎位也正,没有凶险之处,估摸再有半个时辰左右就会生了。倒是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,大半夜地就赶来了?”
云苓一边安抚着,倒了杯茶递过去。
李梦纾接过去却顾不上喝,“晚间环儿来向我报信,说梦娥出了事,我便向郑管事告了假,连夜赶回城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