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尝过权利地位的滋味,出身有多重要,他比任何人都清楚。
李元绍想要往上爬,重回云端之巅,甚至站到更高的位置。
一来是他心高气傲,不肯屈居人后,更憋了一口气要证明自己的本事给李家看。
二来是他还有个妹妹要照应,李梦娥这般境地,能依靠的人只有他了。
作为兄长,只有他爬得足够高,将来才不会有人轻易对李梦娥示以贬低鄙夷的目光。
一边是喜欢的姑娘,另一边是妹妹与自己的野望,李元绍犯了难。
这也是他一直以来,喜欢着孟福儿,却又与之保持着明确的朋友界限,从不做其他回应的原因。
但凡李元绍卑鄙无耻一些也就罢了。
他手段多得是,拿捏孟福儿这样的傻姑娘不要太轻松,有的是办法让对方死心塌地相信自己,跟着自己。
可他自认不是君子,但也绝不是无耻小人,做不出驯化孟福儿思想这样的事。
更何况,那是他打心底喜欢的姑娘,他怎么舍得那样对她。
于是他远远地保持着分寸,却又在看见她与别人亲近的时候,心中醋涌翻腾。 几个月以来,李元绍基本都处在这样一种焦灼的纠结当中。
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孟福儿,立刻澄清关系,这样对彼此都好。
情感上他舍不得疏远对方,难以抑制内心靠近她的本能与渴望。
就连李元绍自己都不抱奢望,如果错过孟福儿,将来回到名利场中,他是否还能再遇到一个走进自己心里的姑娘。
但今日来孟家作客,孟大叔的一番言论陡然为他敲响了警钟。
是啊,福儿很快就要满二十岁了。
不管作出何种选择,他都不能再自私地继续犹豫下去了,耽搁的全是福儿最宝贵的青春。
当断不断,不断则乱。
李元绍深深望了眼后院中的少女,深吸一口气,朝着孟家二老的厢房走去。
一步一步像是踩在心上,他从未感觉双脚如此沉重,踩的心口喘不过气来。
孟家小院的隔音不好,远远地还有几步距离,李元绍就听到屋里传来热烈的交谈声。
“……可福儿的婚事当真不能再拖了啊,哪怕不成亲,也先把亲事定下来,吃颗定心丸是不是?”
正唉声叹气的是孟大叔,不知怎地,他们又提起了成亲的事。
“你说元绍跟福儿都相好一年了,村里人每每问起来,俺都还不知道能不能说他是咱孟家女婿,寻常亲事哪有拖这么久都没个准信的。”
孟大娘声音也有些低落,但依旧向着李元绍,“我心里也想过,大抵还是因为这孩子一朝跌落云端,如今一无所有,抹不开面子向福儿提亲。他两手空空前来,别说是昔日京城里那些人看他笑话,放到咱们老百姓的村里,面子上也难看啊。”
孟大哥有些不安:“可别让福儿等到最后,落得个话本里的下场吧?元绍就算掉进了江里,那也是海里头的鱼,跟咱们这些虾米螃蟹不一样,等他再游回海里,是不是就……”
孟大娘立马凶他,“呸呸呸!少乌鸦嘴,咒你妹妹呢?”
“娘,我不是咒福儿,这不也是担心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,我相信元绍不是嫌贫爱富的人,他之前教我算术教了一个多时辰,人还怪好的哩。”
稍显年轻的声音打断了孟家母子,听起来像是孟二哥,“要不这样吧,等过几天农忙结束之后,咱们仔细问问元绍。”
“如果是面子的原因,那银钱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,娘手里不是还有六十两银子吗?我在师父那儿做活,虽然还没出师,但手艺已经到位了,偷偷接了点私活,这两年也攒了十几两银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