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是李元卓,后是李右相,二房爪牙平日里暗地搞的那些小动作,他更是懒得细数。
只因为选择了遵从内心想法,不愿意听从李家的摆布,就要想方设法毁掉他平静的生活吗?
好歹也有过二十多年的祖孙情,对方竟是丝毫不念,哪怕老死不相往来也罢,非要逼得他将心中最后一丁点柔软与念想都磨灭掉!
想到这里,李元绍再看向李右相的眼神中更是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愤恨与悲凉。
“呵,早在被族谱除名的那天起,我李元绍不孝之人的名声就早已传遍了整个京城。”
“如果丞相大人不辞辛苦地大老远跑过来,就是为了让我不痛快的话,那我劝您还是歇了这份心思,早早回城安养晚年去吧,毕竟我是个不孝之人,可不会在意这些!”
听到这话,原本还有两分底气叫板的李右相呆了呆。
这是他亲自带大的长孙,要知道对方是个极为重视亲情的人,要不然也不会为了李梦娥跟他闹翻。
他特意搬出李元绍的父母来,就是想侧面告诉这小子,双方有着怎么都剪不断的羁绊在。
原以为父母之情多少能让李元绍有几分动容在意,却不料对方的反应和所预料的截然不同。
眼见打亲情牌都不管用了,这会儿李右相的心里才是真的有些慌了。
他指着孟福儿,又急又怒地道:“看来你是当真要为了一介村女,连生身父母都不要了?”
李元绍咬牙,心中一阵煎熬。
他的爹娘在李右相面前,软弱归软弱,总归还是真心疼爱孩子的,尤其是他。
李梦娥也就罢了,她做错事之后,被失望至极的爹娘抛弃是事实,双方断绝往来情有可原。
他身为长子,从小受尽父母的偏疼,怎么也无法当真开口应下这句话。
可他的傲气和理智又不愿在李右相面前低头,倘若被对方拿捏住了一回,后面定然永无休止。
场面一时僵冷下来。
孟福儿有些心疼地看着李元绍,忍不住站出来认真道:“自古以来虽讲究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可现在与往日不同,太子殿下与太子妃都提倡鼓励过,年轻男女一定要在婚事上有自己的想法,不能盲目地任别人来操控人生。”
“既然如此,那么大家就应该向现在和未来看齐,而不是墨守陈规。”
“更何况,孝顺父母与自主姻缘本就是互不冲突的两码事,福儿敢问丞相大人,如何就只能择其之一了?”
李右相嘴角抖了一下,脸色如锅底般发黑。
这话才出口,孟大哥忍不住诧异地看了妹妹一眼。
他心里很愤怒李右相对孟家的贬低与轻视,但在官老爷面前,身为平民百姓也只能忍着火气闷不吭声,却没想到福儿会站出来直言反驳。
妹妹从小胆子就不小,毕竟老娘是个泼的,做女儿的也经常帮着吵架助战。
但是现在,孟大哥却觉得妹妹的这份“勇敢”,似乎和以前那种“胆大”有所不同,可到底哪里不一样,他又解释不出来。
十米开外的一颗歪脖子树下,云苓夫妻已经悄悄吃了好一会儿瓜,见状也不由得颇感欣慰。
萧壁城点头道:“孟福儿这姑娘,我从前倒是小瞧了她。”
云苓小声感慨,“李元绍这等出身的人,会喜欢上福儿也不是没道理的事。”
萧壁城继续认可道:“这姑娘当真称得上是勇敢无畏,严格来讲,比容婼柳清砚之流更甚。”
他敢笃定,今天这事儿如果把李右相换成昭仁帝,甚至是太上皇,孟福儿仍然会直白地质问和反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