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两个,现在给老夫把他们四个人全部各打十棍,重重地打!”
两个侍从对视一眼,皆是有些紧张,但主子命令在此,不敢有丝毫违抗。
“诸位老爷,小的得罪了……”
话音落下,竟当真动起手来。
四兄弟瞬间慌了,从小到大他们也就挨过母亲的烧火棍,李右相可是从来不打他们,永远都是说好话劝架的那一个。
闷棍声和痛叫声响起,身后的几位夫人揪心地喊了起来。
三夫人和四夫人泪眼涟涟,“爹,我们老爷可没掺和过大房二房的事情,您不能连坐啊……”
二夫人急道:“爹您消消气,之前也不是夫君先动的手啊,明明是大老爷先砸了杯子,把夫君的头都打破了,这会儿还没好利索呢!”
李右相岿然不动,冷声道:“我罚老大,是因为他身为长兄,却不懂得包容爱护弟妹。老二挨打,是因为他教子无方,竟让元卓私下去做手足相残的蠢事!”
“至于老三老四,你们身为李家人,看见兄长之间水火不容,不相帮劝阻也就罢了,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,企图煽风点火,难道不该罚吗!”
斥责的话语掷地有声,几个中年男人都红透了脸,分不清是疼的还是气的。
大夫人再也忍不住,猛地站起身来,愤声反驳道:“还有没有道理了!分明是二房一再挑衅,我们忍无可忍才动手的!”
李大老爷也双眼通红,委屈隐忍地道:“爹把我们拉到娘的墓前来,那儿子今日就斗胆在娘亲面前替自己求个公道,您扪心自问,从小到大我对他们还不够好吗?”
“我身为长兄,他们哪一个不是我曾经帮着娘亲手带大的,从小在家里便是我吃得最少,干活最多,何时有过一句怨言?”
“我掏心掏肺对弟弟们,到头来他们却反而来戳我的心窝子!”
“尤其是老二,我替他儿子的学业和仕途操过多少心,走过多少人情?他不心怀感激也就罢了,还故意引诱元绍与李家反目成仇,何曾念及过手足之情?”
当初他们夫妻都把李元绍关起来了,正是二房偷偷打开了锁,还在他去找李梦娥的时候,带着李右相前来抓包。
李二老爷梗着脖子,不服气道:“少在那里假惺惺,二房的委屈不比你少!元卓从来不比你儿子差,要不是李元绍在李家占尽便宜,元卓只会比他更出色。”
“分明是你们大房贪心,抢走了那么多东西,只从手指缝露出一点施舍给别人,到头来还要大肆吹捧标榜自己!”
二夫人也含泪辩驳道:“没错!我承认元卓的手段是不光彩,可你们别忘了,当初是爹亲口说过,要让李元绍那小子往上爬一尺,就将他踹下去三尺!”
“元卓从小那么努力,全不被人看在眼里,他不过是太想讨得爹的赞赏与认可,才会做下那些傻事,你们不敢对爹抱怨,就把气都撒到他身上来。”
“是你们做绝在先,连一次机会也不给,便把他名声全都毁了,只能远走他乡避风头,叫我们夫妻怎能不恨!”
争吵完,十棍子也都打完了,墓前只剩怨恨的啜泣声。
李右相望着老妻的墓,一瞬间仿佛苍老许多。
他布满皱纹的面容异常颓唐,声音沙哑地道:“对……说的都对,你们错了,老夫也错了,老夫是那个错的最彻底的人。”
“倘若我在最开始时将一碗水端平,你们就不会心中不平,互相妒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