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后,他又先一步打断对方。
“公主,听话,莫要再推辞了,若是家中长辈知道的话,也要怪罪我失礼的。”
顾君霓本来还想说些什么,却被他这一声带着三分训诫严肃的“听话”给堵了回去,便也就应下了。
“好吧,那就多谢容大人了。”
她看着容湛离开安排人手备车的背影,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,说不出来是什么,但还不赖。
以前谢枕玉也常和她有意见相左的时候,“君霓听话,别闹”这几个字,她不知在对方口中听过多少遍。
谢枕玉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并不带强烈情绪,既没有横眉冷眼,也没有过重的语气。
可偏偏是那种极为风轻云淡的不容置喙,以及说出这话的习以为常,让顾君霓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沉闷感。
好像她总是多么不懂事,多么的任性,又给他添麻烦了一般。
说来也奇怪,容湛说这话的时候,表情语气明显加重许多,却反而让人觉得自在。
这是为什么呢?
总不能是她移情别恋了,所以看前男友是臭狗屎,看容湛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?
顾君霓思索了片刻,很快就找到了答案。
这大概是因为容湛更有温度吧。
虽然他也好似天边月,自带一种淡漠的疏离感,但相处的时候总能通过细枝末节感受到他的情绪。
欢欣也好,不悦也好,亲和也好,严肃也好,让她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有温度的、真实的人。
每一次互动,无论是否带有试探目的,都能够得到真实的回应,而不是沮丧与挫败的打击
过去的日子,就好像抱着一块冷冷的冰,永远也感知不到它的喜怒哀乐。
顾君霓曾试图用全身的温暖去把这块冰融化成春水,但现实结果告诉她,这样做除了把自己冻死以外什么也得不到。
她真蠢,当初怎么就没直接把谢枕玉架在火上烤?
唉,色令智昏,色令智昏啊!
……
约莫一刻钟后,容湛安排好了回书院的马车,还贴心地让小厮买了街上的点心给顾君霓带回去做宵夜。
小蛮掀起后面那辆木车的帘子,正等待着顾君霓先登上去,却见对方脚步微顿,身形一转去了前面那辆马车。
“我跟容大人坐一辆,待会儿问起来就说你身体不适,可别露馅了啊!”
小蛮眼角微抖,欲言又止地道:“公主,这样不好吧……”
“有什么不好的,这里是大周,又不是北秦!”
在北秦中男女同车并不是什么犯法的事情,但这种行为通常会被人诟病。
可大周就不一样了,这里民风热烈开放,男女同车的情况还是很常见的,清懿书院的学生们经常结伴拼车进出京城。
再加上木轮车普及后衍生出来的“叮叮打车”业务,百姓们对此情形不要太习惯。
故而容湛回来发现顾君霓坐在自己车里的时候,除了有点意外,并未觉得不妥。
顾君霓面不改色地撒谎,“小蛮身体不适,我让她单独乘一辆车,也好侧卧着休息一会儿。”
容湛并未怀疑,“原来如此,公主倒是心善体恤下人,难怪能和云苓她们成为莫逆之交。”
“是啊,云苓姐姐当真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,不但一身本事,还长得漂亮又待人和气,能认识她是我三生有幸。”
顾君霓说的诚恳,她也的确是这么想的。
两人在车厢中的两侧相对而坐,就着关于云苓的话题闲聊了几句,不承想容湛倒是打开了话匣子,难得主动地说了很多,言语间赞肯之意十分明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