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下,留情的面容眼神比天边月更冷。
还剩最后一招,她有十足的把握能打断这小子一条腿。
然而尚未出手,远处便响起了小蛮的惊呼声,“哎呀,别打了别打了!将军快别打了,公主要见谢首辅!”
听到这句话,留情才硬生生停下动作,眉毛拧得老高,“阿妮?她不是在书院里吗?”
“哎呀……公主知道谢首辅今日抵京,所以专程向夫子告了假。”小蛮气喘吁吁地停下来,神色复杂地看向谢枕玉,“公主约谢大人去东市的茶楼中赴约。”
原本明天才是顾君霓从书院回城的日子,但是她这几个月一直作为客人住在镇国公府里。
她私心不想谢枕玉和容湛碰面,更担心镇国公夫人知道以前的事后,会影响未来婆婆对她的印象,故而决定趁早快刀斩乱麻。
闻言,留情郁闷地站定,双手抱臂凉凉地道:“算你小子走运。”
谢枕玉脸色苍白,一言不发地抿了抿唇,深深看了她一眼后向小蛮走去。
“带我去见兰陵。”
不多时,一辆木轮车从皇宫中驶出,朝着灯火繁华的东市驶去。
留仙坊街巷的茶楼中,夜晚的艺人们还在堂厅里吹拉弹唱奏着小曲。
顶层一间天字号雅间中,容湛、封无羁和几个司礼监的官员谈说着研究木纹纸的事,不知不觉便一个多时辰过去。
待到决策商议确定,他送走了另外几个同僚,起身正准备离开,却不经意在楼下大堂中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。
【顾君霓:我可真会挑地方!】
那抹身影是顾君霓,尽管对方特意戴了帷帽,容湛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。
她怎么今天就回城了?
还来不及打招呼,倩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转角处。
容湛轻皱眉头,心里觉得有些奇怪。
顾君霓说北秦贵女每次涉足民间公众场合的时候,总是会被要求戴上帷帽,因为平民没有资格直观她们的容颜。
但帷帽会遮挡视线,她很不喜欢,出门的时候从来不戴,为此经常挨骂。
来了大周这样民风开放的地方,她却在夜色中戴上了这东西,怎么看怎么反常。
顾君霓身上还穿着清懿书院的院服,一看就是下了最后一节课便匆匆赶来的,连常服都顾不上换。
容湛笃定她绝对不是来和城内朋友赴约的,否则以这姑娘的性子,怎么也要精心装扮个把时辰,然后再艳光四放地盛装出差,这是她一贯的高调作风。
“世子,天色已晚,您还不打算回府吗?”
小厮恭敬地询问,方才同行的人包括封无羁都已经走了。
容湛回过神来,低声吩咐道:“你去西市的福记点心铺买些鲜花饼回府,公主喜欢的口味都要,从茶楼右边的楼梯走。”
小厮心下疑惑干什么大晚上买点心,还要求他走左边,不过还是老实照做了。
茶楼两侧都有楼梯,小厮从右侧离开后,恰与顾君霓错开。
她并未察觉顶楼刚才有过一个眼熟的容府家仆在此停留,迈步走进了正中的雅间中。
容湛能感觉得到,顾君霓进了他隔壁的房间。
但这次他没有贸然前去寻她,只是独自在安静的房间中坐下,低垂着头似在想些什么。
……
顾君霓当然不是来见蔷薇或者其他朋友的,谢枕玉比预计中早到了两天,害得她下午收到消息后,便告假了晚自习匆匆赶来。
她已经彻底放下了过去的感情,便不愿再与过去有任何牵扯,谢枕玉不该在她的新生涯中留下任何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