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久,他才艰难地吐出一口浊气,嗓子里又苦又涩,不知是自嘲还是追悔:“我以为你羡慕她能嫁给大哥。”
“我不应该羡慕吗?”林斯理说,“我羡慕死了。我嫁给的如果是大哥该多好,他才不会像你一样欺负我。”
“是我混蛋。”周豫嗓音艰涩,环住她腰,将额头抵在她肩上,胸腔里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颤抖。
“我真他妈的混蛋。”
林斯理沉默不语,她把脸偏向另一侧,眼神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,总之不愿意看他。
她不知道周豫此刻表现出来的悔恨是虚情还是假意,她也不想知道。
“你问完了吗?问完就走,以后别来缠着我。”
“理理,我那天……”
周豫想要解释什么,林斯理毫无征兆地爆发:“别这么叫我!”
她声音冷硬而尖锐,身体绷起的肌肉满是抗拒。
这个曾经在最恩爱的时候周豫叫过她的小名,一声声都是铭刻在她肉体和灵魂上的耻辱,这辈子都不想再听见了。
“好,我不叫了。”周豫温热的掌心捧起她脸,想要安抚她,“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叫了。”
林斯理把手臂隔在自己和他的身体中间,像面对什么洪水猛兽一样,拼了命地想推开他。
“你别碰我!”
周豫抱住她挣扎的身体:“你听我把话说完。”
“你还要说什么?你还没说够吗?”
“斯理。”忽然响起敲门声,谭愈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。
就像溺水之人抓到一根天降的浮木,林斯理几乎是求救地看向门口:“谭愈!”
那个眼神深深刺痛了周豫。
他把林斯理的脸扳回来:“林斯理,你看着我。不要看别人,你看着我,听我说话。我跟江楠之间什么都没有。”
林斯理忽然觉得可笑。
都到现在了,来跟她说一句,他和江楠什么都没有?
是觉得她真的那么好骗,还是觉得她过去三年被他愚弄的还不够?
“日本还说排放的核污水能喝,你喝吗?”
“我说真的。”
周豫很想向她解释清楚,但他和林斯理之间的问题就像两团缠绕在一起盘曲交错的毛线,处处是解不开的死结。
谭愈似乎听见了什么动静:“斯理?你还好吗?”
林斯理清瘦的身体不知从哪里爆发出的一股力量,竟然生生把周豫推开了。
她立刻跳下地,奔到门边飞快打开门。
门外的谭愈满脸意外:“你……”
接着目光投向她身后,房间里没开灯,昏昧不明的光线里似乎站着一道落寞的身影。
门外的光线和空气一起涌进来,林斯理才像终于爬上了岸。
“没事。”她身体松懈了些,平复着情绪,“你刚到吗?”
谭愈看着她微乱的头发和发红的眼眶,什么也没表现出来:“星辰说你们明天想爬山看日出,我带了些装备过来,登山杖、手电筒这些你们都用得上。”
“谢谢。”林斯理说着就往外走,“我去找笑笑和星辰她们。”
她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。
周豫总是能轻易揭开她的伤口,或者说,他本身就是她的伤口。
血痂之下,模糊的血肉原来从未真正愈合过。
周豫大步追上来,他眼神深暗晦涩,想抓住她的手:“林斯理……”
林斯理躲了一下。
谭愈第一次,挡在了她面前。
周豫眸色冷沉:“谭愈,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,我跟她的事,现在还轮到你插手。”
谭愈有所迟疑,但最后还是没让开:“我没有要插手的意思。周豫,如果她不愿意,你就不应该强迫她。”
从来我行我素百无禁忌的周二公子,竟真的因为他这句话滞住。
“我没有要强迫她。”他盯着林斯理,“林斯理,你听我把话说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