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晚容心里咯噔一下,她被压在水池边,离水面近到呼吸间都是冷水的清冽。
甚至能清楚的看见水面上倒映出来的她华服凌乱,双颊肿胀的狼狈样子。
她想怒吼,想发狂,想嘶叫引来许多许多的人,把这个狗胆猖獗的贱婢按下去杀了,五马分尸凌迟处死!
可是她不敢,这万春池是皇宫里最大的一处水池,若沉进去一个人,连尸体都捞不上来。
江晚容咬着牙,因为恐惧,浑身轻颤着,喉咙发哽:“我、我不管怎么说也是出身侯府的嫡小姐!你就不怕我把你状告到圣上那去?!”
云窈无所谓的笑,轻飘飘的:“那你去吧,你侯府蒙蔽圣听,欺君枉上,我倒要看看,是我的罪责大,还是你们的罪责更大?”
她知道,江晚容和侯府一定比她更怕!
慕霆渊将她遣送回娘家的阵仗那么大,承玄帝当天就知道了,连夜秘密传召永宁侯进宫,狠狠训斥了他一通,骂他废物。
若被承玄帝知道,江晚容没能完成任务就被送走的真正原因,帝王的怒火,他们可承受不了。
江晚容直到这时才终于明白,面前这个人,早已不是当初跪在她脚下,随便她怎么磋磨都不能反抗的奴婢了。
她低下了一直以来高贵的头颅,只是眼神里的恨,浓稠的像是能化成黑水流淌出来。
像是想到了什么,江晚容突然冷笑起来:“是啊,你如今是慕王府最受宠的女人,但......越是出头,就死的越快,你大概还不知道吧,圣上已经下旨将怀淑公主赐予慕王,只等慕王从边关返回,就拟定婚期!”
但在那之前,她会先被废掉。
原本她打死都不想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的,可现在她顾不了那许多了,只要能打击到这个贱婢!
云窈愣住了,没想到连江晚容都这么说。
所以,这是真的。
是真的......
江晚容被制住动弹不得,努力的斜着眼去看身后的人,果然看到她的脸瞬间变色,畅快的大笑。
“哈哈哈......受宠好啊,受宠真好,你这样受宠,以怀淑公主的性子绝容不得你活!哈哈哈......”
“她才不会像我这样仁慈,你等着吧,我收拾不了你,总有人能收拾你!哈哈哈哈......”
云窈心口骤痛,细细密密的疼自心腔处传遍她的四肢百骸。
她强撑着忍住,脸上依旧平静:“那就不牢你费心了,王妃还是多多操心自己吧,从高高在上的慕王妃被废成庶人,后半辈子,怕是要孤独终身了吧?”
江晚容的笑声戛然而止,她抿着唇,死死盯着云窈的眼神凶恶的像是要扑上去撕下她的血肉。
云窈皱了皱眉,随后,她轻轻放开手。
“扑通。”
江晚容没了她的钳制,身体一个重心不稳,一头栽进水里。
冰凉的池水将她整个吞没,她扑腾了老半天才浮上来,却又不停的往下沉,她想喊,喊不出声,又冷又腥的水一个劲的往她口鼻里灌。
落霞和飞雪都吓傻了,连忙扑到池边伸长手臂去够她。
云窈最后看了一眼,冷冷的转身离开。
紫苏几人沉默的跟着她,一路回了暂住的地方。
房门吱呀关上,云窈走到床边坐下。
气氛冷沉。
紫苏几人对视一眼,谁都不敢吭声。
云窈深吸一口气,声音紧绷:“你们都出去吧。”
紫苏张张嘴,想说什么,又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容安.拉了她一把,冲她摇摇头。
几人轻手轻脚的退到房外。
房间沉寂下来,云窈将头轻轻靠在床柱上,心里闷的难受,就像被塞了一大团棉花,一阵阵的胀痛。
她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想着王贵人和江晚容的话。
怀淑公主将要嫁给慕霆渊,他又要大婚了。
云窈扯了扯唇,扯出一抹苦笑。
她手指颤抖,在小腹上缓缓抚摸。
我的孩子们,娘亲该怎么办?
那个怀淑公主不是心善的人,若被她知道我怀着你们,咱们娘仨一定会惨死在她手上......
房门外,紫苏焦急的在廊檐下来回走着。
小海守着门,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,只要里面一有异动,他就会立刻冲进去。
容安揉着帕子,不停叹气:“怎么会这样呢,好端端的,怎么突然怀淑公主要嫁给咱们王爷呢!”
紫苏小心的看了眼房门:“娘娘心里难受,你小点声!”
容安捂住嘴,静了一会,又叹气:“你们说,王爷知道此事吗?”
紫苏皱巴着脸:“应该......不知道?毕竟王爷都不在这里。”
容安摇头:“我觉得不太可能,当初江氏在赐婚之前,圣上可是在迎新日的宴会上询问过王爷,王爷点头,圣上才下诏,随后婚期定在年后六月。”
紫苏呐呐的又看一眼房门,压低着声音:“那怀淑公主嫁进门的事,也是王爷同意的?”
容安连连摆手:“我什么都没说,我说的是可能......”
紫苏看向一脸愁容的小福子,捅了捅他:“你说句话啊,你每天都进出沧澜院,难道就没听到过什么风声吗?”
闻言,其他两人也都看向小福子。
被三个人虎视眈眈的盯着,小福子莫名的一阵慌:“你们都看我干嘛,我哪知道啊,我也奇怪呢!”
四人正咕咕唧唧着,忽然房门被从里面一把拉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