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咚咚咚——”清脆的敲门声打断裴霆禹的思绪。
他捻灭手里没燃完的烟,阔步去开门。
拉开门,司央灿若春光的笑脸将他心中阴郁一扫而光。
她刚洗完头发,半干的发丝披散在肩头,发顶戴着奶油色发箍,配上一件白色针织衫,气质温婉又淡雅。
“看什么呢?不认识了?”司央见他盯着自己发呆,笑着问道。
裴霆禹收回飘飞的心神,她这副打扮倒是半分不输这城里的姑娘们,他的白月亮总是那样耀眼夺目。
他唇角噙起一抹温柔“快走吧,再晚我怕面店打烊了。”
“嗯。”
裴霆禹回去取了件外套,快步出来带上门就和司央一起出了招待所。
两人并肩走在街巷里,时不时有骑自行车的人在后面敲铃铛。
裴霆禹将司央护在道路内侧,贴心却又谨慎地和她保持着一拳的距离。
虽然在这个年代谈恋爱,不方便在大街上牵手,更不能随时随地的拥抱。
少了那直白露骨的恩爱,却也能在羞涩含蓄中体验爱情最朴实的味道。
街边卖卤煮火烧的铺子还挺热闹,司央侧目瞧了瞧,却看上了隔壁的芸豆卷。
裴霆禹惯会察言观色,不等她开口就去买了一份给她。
炸酱面的店铺,在前面拐个弯就到了,司央领着裴霆禹进去的时候,店里还坐了四五桌客人。齐聚文学
两人找了张靠墙的小方桌坐下,一人点了份炸酱面后,裴霆禹挂着清朗的笑问她喝不喝豆汁儿。
司央不是京市人,自然喝不惯那东西,当即回他一个白眼。
裴霆禹正准备给自己来一份,抬眸扫了眼司央后却又想到什么似的,把豆汁儿换成了北冰洋汽水。
“想喝就点啊,怎么改喝汽水了?”司央知道他是想喝豆汁儿的。
“算了,那味道我怕你受不了。”
“你喝你的,又不会到我嘴里……”司央说到一半陡然停下了,看着他邪肆的唇角,她联想到了什么。
难道他还想接吻不成?
“面来咯——”
两碗肉香扑鼻的炸酱面来得正是时候,司央抽出筷子正要搅拌,裴霆禹已经将他面前那碗拌好的推给了她。
司央没有客气,大口吃面。
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总感觉这个年代的肉格外香。
两人吃完面后,便回招待所休息,在走过无人的昏暗小巷时他牵住了她温软的小手。
司央瞅着四下无人,侧身踮脚就在他唇上落下一吻。
亲完欲走却被他拽住,他环住她的腰肢将她揽入怀中“明天参加完表彰大会,后天陪我去个地方?”
“去哪儿?”她问。
“到时候再告诉你,先回去吧。”
裴霆禹将她送到门口,又把那包芸豆卷交给了她,嘱咐她睡觉时把门锁好后才下了楼。
这个年代里,没有结婚证的男女在招待所里是一定要避嫌的,否则随时可能被当搞破鞋的抓进去。
裴霆禹刚进房间,就见其他几名战友正围坐在两张拼接的床上玩儿牌。
输的人要在脸上贴纸条,几人脸上已经各自贴了好几条白纸,画面莫名滑稽。
几个男人一见他进来,立刻调笑着打趣起来:
“你怎么不喝豆汁儿啊?”
“既然你不喜欢那味道我就不喝了,一会儿还要亲嘴的唔……”
两名战友搂在一起演绎着刚才在面馆外看见的一幕,另外两名战友则坐在一旁看得捂着肚子笑。
“媳妇儿啊~我的媳妇儿她在哪里啊?”
“明天让首长给咱一人发一个媳妇儿吧……”
裴霆禹看着‘群魔乱舞’的画面一脸黑线“你们确定睡不着?”
调笑声戛然而止,瞅着气氛不对的几人赶紧下床穿鞋。
“时间不早了,我睡去了,明天还有正事呢,必须养好精神。”
“对对对,睡去了……”
第二天上午,两辆专车来招待所接上了几名战斗英雄代表,他们在庄严肃穆的大会堂里,接受了国家首长们的亲自表彰。
全国的报纸、广播等媒体纷纷争相宣传报道,一时间激起了全国人民的爱国热情。
结束了宴会后,他们来到红旗广场,让路人帮忙拍了一张以国旗为背景的合影。
有战友提议让司央和裴霆禹两人也拍一张双人合影。
两人相视一笑没有拒绝。
“靠近点,别那么拘谨,像在火车上那样就好。”举着相机的许默不断示意两人靠近些。
裴霆禹投给他一道适可而止的眼神,他这才悻悻收敛。
镜头中两人都是一身绿军装,中规中矩地并肩而立,他看着镜头的笑容清朗如玉,她则灿若春花。
裴霆禹胸前那枚红金色的一等功勋章耀目刺眼,与身后那边随风飘扬的红旗一样令人敬仰。
司央虽然没有入伍,但却也被授予了全国战斗英雄模范的荣誉,鼓舞了千千万万的女同胞们积极向上。
俊男美女的同框总会引人侧目,两人拍完照决定和战友们一起去京市其它地方逛逛。
明天下午是出发回阳城的日子,早上的时间司央答应了裴霆禹,要陪他去那个神秘的地方。
第二天两人都起了个大早,他们在招待所旁边的早餐店,点了咸豆花和焦圈以及特色炒肝,吃饱喝足后裴霆禹领着她搭上了有轨电车。
下了车,走过一片幽静茂密的林间小路,司央就看到了九枫山陵园的牌子。
“跟我来。”裴霆禹一手拎着装有炒肝的饭盒,一手牵起司央的手。
两人拾阶而上进了墓园,在一阵七弯八绕后,终于停在了一座陈旧的墓碑前。
司央看了眼墓碑上的人和裴霆禹同姓,就猜到应该是他的家人。
“爷爷,我来看您了。”裴霆禹将饭盒里的食物打开,摆在了墓碑前的地上,又取下功勋章小心翼翼放在了墓碑上。
司央安静地站在一旁,静静看着他拔掉墓碑四周的杂草,擦去墓碑上的泥污,又对着墓碑重重磕了三个头。
他既然带她来给他爷爷扫墓,这是想……就在司央犹豫是不是该给老爷子磕头时,裴霆禹却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“央央,该走了……”
司央还有些懵,他这是带她来干什么的?
离开墓园,回去的路上裴霆禹沉默了一会儿便开口了“爷爷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,希望你原谅我的唐突。”
“诶?”司央吃惊的同时又有点懵,说的唐突是什么意思?
爷爷是他唯一的亲人?那白甜不算吗?
裴霆禹看懂她眼中的疑惑,干脆停下脚步,低头认真注视着她。
“爷爷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想看着我成家,我想让他见见他未来孙媳妇儿,所以就唐突地带着你过来了。”
司央抬头看着他专注的眼神,她察觉他对她的感情表面明目张胆,却又那样小心翼翼。
气氛有些沉郁,司央笑着想逗逗这小狼狗“孙媳妇?我几时答应要嫁你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