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央再次低头检视了一遍自己今天这一身装扮,黑白格子花的港风连衣裙,搭配白色高跟皮鞋。头发还专门烫了气质大波浪,谁家帮佣这么时髦
司央的冷眸扫过去,与柳雯在空中对撞,她的眼神凌厉又强势:“这位同志,先不论我是不是帮佣,你当着我孩子的面歧视他妈妈的身份,这就是你作为老师的涵养和觉悟吗?如果这所幼儿园的老师都跟你一样的素质,我严重怀疑你们幼儿园是在毒害国家的未来。”
柳雯被司央陡然凌厉的气势震得心里一惊,她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时,却见园长进来了。
朱园长刚到门口就听到了司央的话,她半生心系教育事业,最在乎的就是名声。
所以司央的话她尤为重视!
“发生什么事了?这位同志,我姓朱,是本园的园长,我们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请坐下慢慢说。”朱园长不仅请司央坐下,还亲自给她倒了杯茶。
司央将压迫力十足的视线从柳雯身上收回来,然后才投向了朱园长。
“我本来是要给儿子报名的,可没想到贵园的老师上来就大放歧视劳动人民的言论,看来你们幼儿园走的是资本路线啊!”
朱园长听到这话,脸都白了,她努力压下怒意质问柳雯:“柳老师,是你吗?”
柳雯忙上前解释:“园长,不是你想的那样。我只是好心提醒这位同志,我们幼儿园只招收政府机关单位的孩子,而她是个帮佣,不符合我园的招生条件,我只是好心提醒她。”
帮佣朱园长眉头一皱。
柳雯眼瞎,她可不瞎,司央这一身装扮和保养得宜的双手,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家庭妇女,又怎么可能会是帮佣呢?
“这位同志,方便让我看看你申请入园的相关证件吗?”朱园长态度恭敬。
柳雯斜着眼上下扫视着司央,脸上的鄙夷丝毫没有隐藏。
一个泥腿子帮佣,穿得人模人样的出来招摇撞骗罢了。
这身衣服鞋子和包包,说不定还是偷的女主人的,就算有证件那也一定是偷的。
“园长,你可得看仔细了啊!”柳雯睨着司央,阴阳怪气道。
“柳老师,这里没你的事,请你出去忙你的吧!”朱园长面露不悦。
司央自然知道来这里上学只有京市户口自然不够,所以她还带了让裴霆禹专门开具的介绍信,以及她和裴霆禹的结婚证等。
朱园长推了推眼镜,先后拿起证件看了起来,在看到出具证明的单位是卫戍区的章印时,对司央的态度就更加友善了。
按照相关规定,军人子女是享有优先入学资格的,何况裴霆禹还是卫戍区的军官,所以毫无疑问地聿宝被录取了。
朱园长还亲自带司央去参观了一些幼儿园内比较细节的区域,并向她介绍了他们机关幼儿园的孩子们不仅能享受国际化的教育,还时常有迎接外宾、以及和重要领导人接触的机会。
对孩子们增长见识、开阔眼界、树立人生观都很有帮助。
司央自然早就知道,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,她就直接选择去部队幼儿园了。
她已经在计划要利用自己掌握的经济信息和商业契机,在不久的将来带动国家经济腾飞,势必要改写世界富豪榜的榜单。
而聿宝将来很可能会是她的继承人,所以他的教育至关重要。
从幼儿园起,她就要他从最高的起点开始学习,从小接触高质量人群,对他的眼界和认知都会很有帮助。
唯一让她膈应的是那个叫柳雯的女人,这样的人在这里当老师,她可不放心。
于是,司央直接向朱园长表达了自己对柳雯的看法。
“朱园长,如果老师们个个都像柳老师这样市侩,明晃晃地歧视光荣的劳动阶级,这不是和国家提倡的教育理念背道而驰吗?这样的老师就是一颗老鼠屎,孩子们都还是一张白纸,万一被污染后,在外宾面前说错了话,那损害的可是国家颜面……”
司央说完,朝脸色僵硬的朱园长投去了一道晦暗的眼神,然后牵着聿宝走了。
朱园长怔忡了几息,大步进了办公室。
司央的话无异于一声警钟,如果真发生那种事,她可就成了国家的罪人了。
那柳雯本就是凭关系进来的,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幼儿家长投诉了,上次是有位副局太太说她对自己丈夫挤眉弄眼。
但柳雯各种发誓赌咒地解释,说自己是被冤枉的。她当时念她平时工作态度还算不错,就替她向那副局太太解释,帮她把这事压了下来。
但是现在她不想拿自己几十年的教育生涯去赌,所以不得不做出选择了。
柳雯被朱园长叫去谈话后,情绪险些崩溃,“园长,您要把我开除?就因为我得罪了那个女人?”
朱园长拍着桌子对她怒目而视:“什么佣人、女人的?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军官太太,你以后说话可注意点儿吧!”
柳雯听后这才从愤怒中反应过来,原来司央不是佣人,而是她那个同母异父的哥哥的爱人。
难怪长得像个妖精,一看就不是个好玩意儿!
柳雯正在心里咒骂司央,就又听朱园长开口了:
“本来我是准备让你直接离职的,但是我和你家也算有些交情。这样吧!我在动物园有熟人,听说那边的猴园正好缺人,我给你出具一封介绍信,你过去那边看管猴子吧……”
“什么?让我去动物园养猴子?”柳雯听后,头顶炸响一声闷雷。
朱园长语重心长:“猴子和孩子一样都很聪明,你既然喜欢孩子,相信也会喜欢猴子的。”重点是猴子不会说人话,就算被她教坏了,也干不出啥有损国家脸面的事来。
柳雯被朱园长的话噎得面红耳赤,翕张的嘴却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她喜欢孩子?她怎么可能会喜欢这些烦人的孩子?
她想方设法挤进这机关幼儿园当老师,不过是知道在这里能遇到很多有身份的人的罢了。
她想以此作为跳板,实现阶级跨越。
哪知道阶级跨越还没成功,倒是直接来了个物种跨越。
从幼儿园带孩子的变成动物园养猴子的了。
这叫个什么事啊?传出去被街坊四邻知道了,她还怎么抬头啊?
朱园长见她闷声不吭,还一脸抗拒,也没有了之前的和颜悦色。
“你要是不愿意,那就算了!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,反正幼儿园你不能来了。”
“园长,您给我点时间,我回去跟家里商量一下……”
柳雯马不停蹄地跑回了卫生局的家属楼。
一进门就看见了正在沙发上缠毛线的施代英,只是见她拉来扯去把毛线扯得都打了结,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不耐烦。
施代英现在的男人原本在卫生局财务审计处当处长,可是由于一些个人原因,两年前被降级成了疾控科副科长。
一家人原本过得很滋润,可是随着他的降职,生活也慢慢紧巴巴的了。
由俭入奢易,由奢入俭难。
习惯了过好日子,被人仰望讨好的一家人,现在成了再普通不过的路人,这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们都不是滋味。
尽管生活已经捉襟见肘,但为了虚荣的脸面,母女俩仍在花钱艰难维持着表面的体面。
仿佛只要保持住这份体面,她们就还是和以前一样。
柳雯一进门就忿然告状:“妈,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你那儿子的佣人,那是他的媳妇儿!她今天一去我们幼儿园,就把我的工作给搞没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