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父亲没有这么做,反而跑去走访曾经的下属和同僚,想着暗地给容家使绊子,好能趁机官复原位。却不料给了容家磨砺的机会,加快了他们对司礼监的了解和掌控,等父亲意识到失败的时候,已经错过补救的机会。”
“所以不是太子殿下刻意针对李家,是父亲自己亲手断送了前程。”
一番话说的李右相哑口无言,李元绍也面带怔色地看向李梦纾。
他一直都知道,妹妹性子寡淡了些,但其实心思想法很多,却没料到她竟这般澄澈如明镜。
李梦纾直直地看着李右相,沉声缓缓道:“祖父,陛下对姑姑的疼爱是她用命换来的,可是情分经不住消磨,陛下当年为娶前皇后不惜违抗太上皇,如今还不是亲自赐死了发妻?”
“您想继续用姻亲关系捆绑皇室是不现实的,其他李家女不是姑姑,没有用命换来的恩宠,太子也不是陛下,不会轻易任人拿捏。”
她其实大致能明白,李右相为何执着把孙女嫁到东宫里去。
这些年来,他在李贵妃身上吃到了太多的甜头,凭借那份殊荣以及家族的强盛,他在朝堂上几乎拿捏了昭仁帝半辈子。
如今他还想如法炮制,继续拿捏太子,可太子是一把出鞘的锋利宝刀,握的越紧,掌心越是鲜血淋漓。
说完这些后,李梦纾便神色沉静地行礼退下了。
花园里沉默了片刻,李元绍心有所触,“其实梦纾说的在理,小妹该好好学学才是。”
李右相也满面复杂,好似今日才真正认识了这个嫡孙女一眼。
“她若为男子,资质更在你之上,可惜了……”
李梦纾说的道理,他也不是不懂,可就是不甘心啊。
左右了皇室一辈子,这份殊荣与特权,岂是说放就能放下的?
李梦娥听到这话却不乐意了,她气的鼻子一歪,跺了跺脚就转身跑了,心里委屈的不行。
那人明明是个草包废物来着,怎么如今突然就摇身一变抢了她的风头?
之前装的可真好,实在是心机深沉!
姐妹二人散去后,李府花园便安静了下来。
东宫的马车慢悠悠地驶出去了三四百米,确定园子里没什么动静以后,云苓方才收回了精神力。
原本她只是有些不放心,怕走后李梦纾会受到责难,才会继续监听花园里的动静,却没想到听了一场这么精彩的好戏。
李梦纾这姑娘,她实在是喜欢极了!
待下午萧壁城回东宫后,云苓向他讲述了早上在李家的所见所闻。
萧壁城在烈日下坐了半天马车,额头全是细密的薄汗。
他眉梢一挑,深黑的眸子里划过赞赏之意,“这姑娘倒是透彻的很,即便不是男儿身也没事,清懿书院不会埋没了她。”
“她哥哥的反应倒是让我有点儿意外。”云苓说着,倒了杯冰镇果汁给他。
“你说李元绍?那小子资质的确不错,在李家一众子弟里也算出色,去年乡试中举的时候还是亚魁,不是张玉书那种货色能比的。”
萧壁城接过来喝了一口,浑身暑气顿时散去大半。
所谓亚魁,也就是乡试的第六名。
对于李元绍这个年纪的人来讲,年纪轻轻就能有此成就,的确是个值得吹捧的资本。
萧壁城惋叹道:“苗子是个好苗子,可惜长在了李家这块地里,虽然没有长坏,但多少有点歪。从小在李家这样的环境下,难免熏染了几分自视甚高的特性,平常也会搞些结党营私的小动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