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眼整个封家,别说其他女儿,就连庶子都没有这般器重。
“善月什么样子,我心里能不清楚吗?我也不指望她这辈子能有出息,在你的庇护下做个宠妃,给太子孕育几个子嗣便是她的福气了,可你怎么能跟她比!”
“振兴封家就靠你和你大哥了,以你的格局和能耐,怎么能为这点小事便不懂事耍性子,还跑去跟定武帝陛下说不嫁了?你甚至都没和我商量一句,当这是儿戏吗!”
父女俩心生埋怨,互相指责对方。
最后封善星愤然离家出走,封左相气了个半死,也不许任何人去拦。
但父女间哪有隔夜仇,没等两个月,他就后悔了。
长女从小就极有主见,许多事情上都有独特的想法,但一直是个敬重父母的人。
封左相也后悔自己太意气用事,因为些许不如意,就将过错全都记在她头上,逼的这般懂事孝顺的女儿都做出离家出走的事来。
他心底的气早消了,就是断绝父女关系这种话已经说出了口,身为一家之主,实在拉不下脸来,主动求和。
他心里琢磨,长女是自己宠在手心养大的千金小姐,没吃过外面的苦头,走的时候连细软都没带多少,兴许在外头游玩上一段时间,手里的钱花光了,自然就知道回来了。
到那个时候,她要是认错服个软,他便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,还像从前一样。
但是封左相等了三个月,也没等到长女回家,唯独妻子收到一封报平安的家书,还附带些许土特产。
封善星在信中细细说了近来的见闻,她已经一路向南到了沧州境地,途中还智救了一只押镖的队伍免遭山匪劫道埋伏,不仅结交了几名仗义的江湖兄弟,还得了百两银子的酬金答谢。
她说自己长这么大,还从未见过海,打算歇脚十天,就继续一路向东,做个游侠好好看看大好河山。
并道自己有结伴而行的朋友,叫他们不必担忧挂念。
封左相看完了信的内容,又气又急,又骄傲又担忧。
气的是这丫头半点没有要回来的意思,反而还越跑越远了,当真一副不要亲爹了的模样。
急的是以他对长女的了解,既然说要歇脚十天,想来定是在与山匪的搏斗中受了伤。
他骄傲善星身为一介女流却能有这番英勇作为,又担忧她涉世未深,不懂人心险恶,迟早要吃大亏。
封左相一会儿气恼当初不该由着长女学什么骑马与武功,助长了她肆意叛逆的底气。
一会儿又唉声叹气,怕她那点三脚猫功夫不够看,心想当初应该对此上心些,多教那保命制敌的本事,而不是强身健体的花架式。
身为父亲的责任与疼爱之心,在这一刻彻底压过了此前身为长辈,对待孩子时那理所当然的自负与傲慢。
封左相赶紧写信给沧州知府,让他把爱女拦截下来,并从朝廷借了一批人手前去接应。
但沧州离京城颇远,他终究是迟了一步,知府收到信的时候,封善星已经走了。
却不想这一走,父女之间就成了永别。
自那以后,封善星每隔一段时间,就会寄一封家书回来。
发妻每次收到信,都会埋怨责备封左相当初脑子进了水,说话太刻薄逼走了女儿。
这个时候,在妻儿面前向来威严的封左相也是沉着脸,闷闷地不说话。
他也尝试过回信,可封善星根本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,往往信还在半路上,人就已经前往下一个地方了。